【强盛】蜜糖

高启强x高启盛(其实是无差)

清水,非常清汤寡水

  

  

高启强冲到楼下,他的幼弟跟李响躺在一起,安静得,沉默得,像是从未来过这个世上一样。


他的耳边静了,警笛声,嘈杂尖叫,还有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声音瞬间离他远去。高启强双腿发软,连退几步撞倒街边桌椅跌坐在地。这时候他才发现,高启盛今天穿了件连帽衫外套,里面是黑灰的牛仔衬衫,材质看着很是粗糙。就像他还是个学生。



阿盛。高启强喊不出来,只能任警员搀扶站起。他迈不出向前的脚步,困兽般徘徊。死了人警察都要围着尸体画上一圈白线,如今事发突然,白线还没描出他就自动在轮廓外停下,多踏一步都是说不出的罪过。



高启盛是闭着眼死的,好像没有任何一丝不甘和埋怨。“他该怨我”高启强对唐小龙说,“是哥没照顾好你。”



  

“哥会好好照顾你们。”爸妈死的那一年,高启强背着高启兰牵着高启盛缓慢爬楼时如是说,背上的妹妹嘴巴里不停发出叭叭的声音,而高启盛的小手潮湿温热,紧紧握着高启强裂了几道口子的手指,他转头认真看高启强的侧脸,似乎什么都能听得懂。


  

高启盛确实也听得懂,长大后他明白过来自己这叫早慧,早慧的代价是他连他哥13岁时的一滴汗都记得。


  

彼时那笔抚恤金还没发下来,家里马上面临断粮的局面。高启盛盘腿坐在地上,高启强出门了,说是要去挣钱买吃的,高启盛要负责照顾小兰。


  

高启兰早早断了奶,但口欲期还没过,到处乱爬后一屁股坐在桌子底下滴着口水吮吸拇指。高启盛跟着也拱过去,从兜里掏出一团卫生纸展开掖在高启兰的衣领口。



门口传来动静,高启兰坐直,拍起手发出尖亮的笑声随后手脚并用向门口爬去。“哥!”高启盛忙从桌子下出来,几步赶上小妹的速度,伸手按住她小小的肩防止她被即将打开的房门别住手。


  

他哥开了门,黄昏的暖黄照在门口,高启盛没忍住,松开了高启兰扑过去两手举起迎上弯腰的兄长,细瘦两条胳膊环住脖颈,随后腾空,他被高启盛抱了起来。

  

  

高启盛把脸贴上去,肉与肉相接的缝隙潮热,他转过脸,高启强恰好又蹲下来去搂高启兰,他看见兄长的眼睛在白天最后的时刻里呈现出蜂蜜一般的色泽。


  

双亲还在时,蜂蜜这种稀缺的东西都被束之高阁,偶尔被拿出来时高启盛总会扒在桌边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,他知道那种光泽代表了甜,还有混了水之后的可口。所以他饿了,在高启强鼻尖上的汗珠滴落时他的肚子很合时宜地叫起来。高启盛听见他哥笑了,接着他就降落,手上被塞了一颗糖。


  

他的记性太好,无论是蜂蜜,糖,拥抱还是辱骂通通记得清楚明白。记多了就滋生极爱和极恨,这是病。病久了注定出问题,高启盛自己都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。他出错了,一个接一个,像高中时的某道数学大题,拖式到最后发现想要正确答案唯有全部划去从头再来。



  

“你信鬼神吗。”高启盛窝在副驾驶上望着窗外,头也不转,根本不像在跟陈金默说话。好在对方也是同一类人,“不信,”他盯着前方道路继续往前开:“我觉得你不该回去。”。沉默着经过一个路牌后,他又开口,几小时没喝水嗓音干涩沙哑:“我也不知道为什么。”


  

高启盛咧开嘴无声笑了,陈金默没文化,但他杀人,杀鱼,捕食者的直觉往往绝佳。车走的是小路,途径一个个荒郊和村庄,他的镜片上闪过田野与其间零散分布的坟头。他会有碑的,高启盛又笑了,他的命胜了途径过的大部分死人。



  

神佛的预言被他当成糖果一口咬住,硬嚼得满嘴是血,混着子弹生吞然后烂在肚里,到死都不能为高启强所知。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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